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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割据时期的重要文献《柱间史》历来备受关注，关于其叙事的研究尚有突破的空间。文章主要从互文的视角，尝试解析《柱间史》与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之间的叙事关系。文章在对比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殊胜赞<广释>》和《萨迦格言及注释》几个包含罗摩衍那故事的文献之后，选定古藏文《罗摩衍那》作为与《柱间史》进行互文研究的文本，进而在“英雄与美人”的叙事框架下提出，两个作品在地域特征的描述、猴子与女人及“镜子”与“箭射”的情节设置和松赞干布与罗摩、文成公主与悉多、赤尊公主与布尔巴拉几组人物塑造之间可能存在一种映射关系。这一关系在引入《韦协》《嘛呢全集》《娘氏教法源流》及《弟吴宗教源流》同《柱间史》进行横向对照后，显得更为明晰。对《柱间史》与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之间潜在的互文关系的揭示，有助于我们进一步认识和挖掘《柱间史》背后深广复杂的历史文化背景。
Abstract：This paper argues the intertextual narra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illar Testament and the Old Tibetan Version of the Ramāyāna. Firstly, a comparison is made between the Old Tibetan Version of the Ramāyāna with three Ramā stories which appear in the Extensive Interpretation on The Religious History of India, and Sakya Pandita' s Treasury of Good Advice and Notes, and then the Old Tibetan Version is chosen as the major text compared to the Pillar Testament. Secondly, an analysis is done on the possible intertextual narrative relationship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spacial characteristics, the plots setting, and the 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s between Songtsen Gampo(Srong-btsan-sgam-po) and Ramā, between Princess Wencheng and Sitā, between Princess Bhrikuti Devi and Purpala. Finally, the study argues that it's possible that the intertextual narrative relationship exists between the Old Tibetan Version of the Ramāyāna and the Pillar Testament and this point of view will disclose the complex literary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of the Pillar Testa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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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感谢孙鹏浩提供的译文。相关译文还可参考阿底峡尊者发掘.柱间史[M].卢亚军,译注.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0:31.
(2)仁欠卓玛在《藏族传统修辞理论<诗镜>中的罗摩故事》中译为“《胜天赞与殊胜赞》”。参见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2）。
(1)参见J.W. de Jong, The Story of Rāma in Tibet, Text and Translation of the Tun-Huang Manuscripts, Stuttgart:Franz Steiner Verlag Wiesbaden Gmbh, 1989；“The Tun-Huang Manuscripts of the Tibetan RāMāyana Story”, Indo-Iranian Journal, May/June 1977(No.1/2);“An Old Tibetan Version of the Ramāyāna”, T'oung Pao, 1972(Livr. No.1/5).[该文有杨元芳译文.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写本[J].西藏研究,1987(1)]；洛珠嘉措所著“《罗摩衍那》传记在藏族地区的流行和发展”；仁欠卓玛所著“探析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在藏族传统文学中的价值”等。
(2)该书未做更多的解析。参见马学良,恰白·次旦平措,佟锦华.藏族文学史[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4:158.
(3)罗波那在古藏文《罗摩衍那》中的名字。
(4)■(D 1110),德格板《丹珠尔》第1卷，第5a叶。仁欠卓玛在《藏族传统修辞理论<诗镜>中的罗摩故事》中译为“尚洛迦兄弟”。
(5)张长虹在《大译师仁钦桑波传记译注（上）》中译为“德且果恰”■，又信作铠。参见，中国藏学,2013(4).
(6)■(D 1110)，德格版《丹珠尔》第1卷，第42b叶。罗鸿推断可能是Jāra?dāna，该名字表明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很高兴。仁欠卓玛在《藏族传统修辞理论<诗镜>中的罗摩故事》中译为“班第仁青”。
(7)李俊在选择相互对照的文献中，缺少《殊胜赞<广释>》疏文的部分。他在文中引述季羡林的说法，“大译师仁钦桑布（958-1055）又曾从梵文直接翻译印度古典诗歌马鸣的《释迦牟尼赞》，其中引用了罗摩王子的故事”，这个信息比较模糊。首先，引文中的《释迦牟尼赞》可能指的是《殊胜赞<广释>》一书。仁钦桑布未翻译过《佛所行赞》。该书的藏译本出现于13世纪，译者为萨旺桑布■、洛珠杰布■。其次，根据黄宝生《梵汉对勘佛所行赞》译注本，我们能看到在写释迦牟尼生平的过程中与罗摩相关的多是与其故事的比附，如第六章“阐铎迦返城”写十车王的车夫阐铎迦送王子到苦修林，“我心中烦恼焦躁，/不能将你抛弃林中，/而自己回城，如同/苏曼多罗抛弃罗摩。”车夫返回之后，“市民们的泪水洒落在路上，/犹如从前罗摩的车辆返回/”。第九章“寻找王子”写“于是，祭司和大臣一起下车，/走近他，犹如优哩婆湿之子/投山仙人和大臣婆摩提婆，/渴望见到住在林中的罗摩。”（引文分别见，黄宝生,译注.梵汉对勘佛所行赞[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158,196,231.）
(1)罗摩与悉多第二次离合的故事在蚁垤《罗摩衍那》（后篇）中，该篇通常被认为是后来窜入的。
(2)仁欠卓玛在《藏族传统修辞理论<诗镜>中的罗摩故事》一文中提到《殊胜赞<广释>》与《萨迦格言及注释》中的罗摩故事基本相同。
(3)以下古藏文《罗摩衍那》的人名均采用王尧、陈践汉译本的译名。参见王尧,陈践.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译本介绍[J].西藏研究,1983(1).
(1)即蚁垤《罗摩衍那》中的须吉舍。
(2)《萨迦格言及注释》中也有两个诅咒的情节，是大黑天派遣妻子与儿子去帮忙，与古藏文本中妻子与猴子大臣主动帮忙形成了差别。
(3)哈鲁曼达与观世音菩萨之间关系的缘起并没有出现在《柱间史》中，但这个问题在元代的察罕·旺出儿监藏■《道果西藏上师广录，附西藏和教法之源》■中得到了创生。文中写到，西藏的猴子都梦见他们被来自楞伽城的罗刹吃掉了，就找猴王的将军哈鲁曼达商量。大家决定火烧楞伽城。哈鲁曼达尾巴上绑棉布浸酥油并被点燃，上窜下跳间四处起火，观世音菩萨见状问及缘由，后将之慑服归化。之后该文记述了哈鲁曼达被派往雪域修行，遭遇岩罗刹女的前后以及生育后代等与《柱间史》大致相同的内容。明显地，该文生造了猴子做梦的情节，将其与罗摩故事中哈鲁曼达去楞伽城营救悉多被抓后、遭到火烧惩罚的部分相互关联，在这个过程中引入了观世音菩萨，从而在细节上构建了《柱间史》中不甚清晰的猴子与观世音菩萨的关联。感谢孙鹏浩提供的文献及汉文翻译。察罕·旺出儿监藏的藏文写本是一部1304年成书的历史著作，由民族文化宫藏，其相关信息参见，Leonard van der Kuijp,“Fourteenth Century Tibetan Cultural History I:Ta'i-si-tu Byang-chub rgyal-mtshan as a man of religion”, Indo-Iranian Journal, 1994(no. 2). Penghao Sun,“To the Place Where Tea Comes from:Gyi-ljang’s Trip to China.”Sino-Tibetan Buddhism across the Ages, ed. Ester Bianchi and Weirong Shen, Leiden:Brill, 2021:90–110.
(4)古藏文本改写了蚁垤《罗摩衍那》中的这一人物关系。后书中是吉吉悉与仙人毗湿罗婆结合。吉吉悉是须摩里（相当于玛拉雅本达）的女儿，而非妹妹。
(1)蚁垤《罗摩衍那》中是十头魔王提出点燃哈鲁曼达的尾巴以示惩罚，没有类似猴子主动提出死法的情节。
(2)相较蚁垤《罗摩衍那》，这是古藏文本新添的内容。
(3)当《柱间史》将吐蕃王族的源头放在斯巴恰拉■身上的时候，就表明了松赞干布是甘蔗族的后代。
(4)薛克翘指出，“佛祖释迦牟尼与罗摩有血统上的联系,罗摩为释迦牟尼的远祖。”参见薛克翘.佛陀与罗摩的血缘关系——读<琉璃宫史>之一得[J].大连大学学报,2008(1).
(1)本文使用巴擦·巴桑旺堆所提供的译名。
(2)蚁垤《罗摩衍那》中没有关于书信的记述，罗摩让弟弟罗什曼那上门带话给妙项（即王尧译本中的妙音■，让他遵守当初帮他救回悉多的承诺。
(1)我们仍然可以在《韦协》中找到这一叙事的基本关联，“金城公主每年在拉萨惹木其瞻仰、供养其先辈姑姑文成公主所迎请的释迦牟尼像”。（德吉.《巴协》汇编(藏文)[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241）《西藏王统记》在两个部分对挪移佛像事件进行了记述。“王孙芒松芒赞事略”部分写唐朝皇帝进攻吐蕃，并传将迎回觉阿释迦像。众人便将觉阿像迎至拉萨，藏在南明镜门内并泥封，另塑了一尊文殊像以作替换。“赤德祖赞·麦阿葱事略”部分将这个情节续接到金城公主身上。她从南明镜门迎出觉阿像，将其安置于殿后净香室中心，建立迎佛供祀的制度。（两部分分别见，萨迦·索南坚赞.西藏王统记（藏文）[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1:237,243）
(2)蚁垤《罗摩衍那》也有相似的描述，只是表现的情境不同。罗摩听其朝臣汇报民间的议论，有人提及悉多曾经遭劫，但未受膺惩，这些议论使罗摩很苦恼。他便召集其他三兄弟倒苦水，让罗什曼那把悉多置放边地净修林中，以示遗弃。
(3)《柱间史》多称其为“白度母”。《嘛呢全集》（上）除“白度母”的称谓外，《大悲观音千佛大史》中还将其称为颦眉度母的化现（见松赞干布,等.嘛呢全集（上）[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13:116）“布里库蒂”（Bhrikuti）（张云,林冠群主编:西藏通史（吐蕃卷上）[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6:21）和“布里库提”[德吉卓玛.尼泊尔赤尊公主与吐蕃佛教[J].中国藏学,2016(2)]，可能来源于颦眉度母的梵文写法“Arya-Bhrikuti-Tārā”。
(4)即蚁垤《罗摩衍那》中的首哩薄那迦。
(1)参见Hugh Richardson,“Mun Sheng Kong Co and Kim Sheng Kong Co, Two Chinese Princesses in Tibet”, The Tibet Journal,Spring 1997(No. 1):5.黎吉生提到赞普可能在身在其朝廷的尼婆罗统治者纳伦德拉·德瓦（Narendradeva）的随行人员中挑选了一位和亲。
基本信息:
DOI：10.16249/j.cnki.1005-5738.2025.01.009
中图分类号:H214;G256.1
引用信息:
[1]泽拥.《柱间史》与敦煌古藏文《罗摩衍那》的互文关系初探[J].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5,40(01):75-85.DOI:10.16249/j.cnki.1005-5738.2025.01.009.
基金信息: